沈画扇说这话时手里还不停地整理着东西，语气也平淡，似乎就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可是裂骨断肠散发作……
沈月华至今难忘，她上辈子也受过裂骨断肠散的折磨，那种身体内五脏翻覆，全身骨头剧疼的感觉她现在都还记得。
也不怨得沈画扇那时想要寻死，毕竟那种毒发作的时候，她上辈子也想过一死了之的。
“你，”沈月华看着沈画扇，顿了顿才问道，“六年来这毒经常发作吗？”
薛芷那个疯子的手段她是领略过了，所以之前沈画扇说自己六年来饱受折磨，想来也不会有假。
这时沈画扇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刚才的语气，真熟悉。”
“什么意思？”
“像以前一起出任务我受伤时，你关心我的语气。”
……
“毕竟多年情分，”沈月华说着又是一顿，“这六年来，你就没想过和我坦白吗，如果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或许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你的毒，或许方先生她有法子解呢？”
“你以为我没找方先生帮我看过吗。”沈画扇嘴角扯出一丝无奈地笑意道。“就连她都查不出我到底有没有事。”
沈月华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那你既说这毒没有解药，你又是怎么撑了这么多年的？”
“这毒无药可解，但可压制，可是每一次压制都是将毒性积得再深一些，我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若此毒再发作一次，我就撑不下去了。”
“那，距离下一次发作，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运气好我还有几个月好活。”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
“那就是小王爷他们找过来了，我要么是动武反抗被毒反噬而死，要么是被小王爷他们杀死。”沈画扇看着沈月华回道。
“你既然明白最终会是这样的后果，那你现在带我来这里又有什么用？”
“反正都是要死，几个月和几天，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苟活着，也只是我贪心，想多留在你身边多些日子。而现在，我想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让你陪着我。就当做是你上次设局算计我，赶我离开折梅山庄赔给我的吧。”
……
沈月华再次沉默了。
“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沈画扇这时倒是爽朗地笑了，“我知道你和凌风有独特的联系方式，不管你被我带到哪去，他都能很快就找到你，不然以你那谨慎的性子，不会让自己以身犯险。”
“你倒是什么都看得明白。”沈月华冷笑了一声道。
沈画扇这次没再回话，只是端了米菜这些东西进屋去了。
透过窗户看着沈画扇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沈月华抬头往空中各处看了一眼，最后终于在竹屋外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看见了一只飞往天空的蓝鸟。
谍雀都在这了，那凌风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沈月华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屋中。
不管沈画扇上辈子对她做了什么，现在想起来，最起码在跟他流浪的那段日子，他就是在用力护着她的。
而且，从现在这情况看来，上辈子那裂骨断肠散，也不是他要给她喂下的。
她上辈子计划失败，所以不知道有个薛芷，但这辈子知道了薛芷那么疯，想来上辈子也是他实在顾不住她了，他才会被迫给她喂下裂骨断肠散。
毕竟她那时候嘴硬什么都不肯说，薛芷没杀了她都算好了，沈画扇估计也是想着，与其让她被薛芷杀死，还不如让先她苟活着。
上辈子恨意与多年情谊抵消，这辈子她又平安，而沈画扇又命数将尽，那就看在这次他帮自己捉住了薛芷的份上，完成他这最后的心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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