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我的“心音”消散后，这片空间里还残留着我的痕迹。
那不是血肉之躯的留恋，而是一种纯粹的，属于“苏玳”这个存在过的证明。
萧砚，我能感觉到他还在。
那个傻瓜，一定不相信我就这么消失了吧？
圣殿废墟中，残存的音波像无数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空气。
即使我已经不在，我的“歌声”，我的意志，依然在这里回荡。
我看到萧砚跪坐在瓦砾之间，他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他的掌心紧紧攥着，那里，还残留着我最后的音丝温度。
那是我存在的证明，是他抓住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没死……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他喃喃低语，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
我好想告诉他，我没有离开，我只是变成了风，变成了光，变成了这片土地上每一个跳动的音符。
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固执地相信着，我还在。
“自我安慰罢了。”沈砚的声音冷冰冰的，像一块千年寒冰。
他站在一旁，逆鳞锁在他喉间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我看到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明明想要反驳萧砚，想要证明我已经彻底消失，可是他的视线却无法从萧砚紧握的手掌上移开。
那缕音丝，那是我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竟然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我临终前的话语：“我是苏玳……”
一遍又一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萧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坚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张开嘴，开始歌唱。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怀念。
那不是什么华丽的技巧，也不是什么震撼人心的乐章，只是最简单，最质朴的歌谣。
那是他的母亲曾经为他哼唱的摇篮曲。
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我一直以为，他的声音只属于杀戮和命令。
可是现在，他的歌声却如此温柔，如此动人，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寻找着回家的路。
那缕音丝轻轻震颤起来，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呼唤，感受到了他的爱。
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我仿佛从沉睡中醒来，重新找回了自己。
“为什么……我也会受影响？”
沈砚忽然捂住喉咙，痛苦地跪倒在地。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喉间的逆鳞锁剧烈跳动，仿佛想要挣脱束缚。
“我可不是你那种软弱的人！”他咬牙怒吼，声音嘶哑得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我有些诧异。
我一直以为，沈砚是一个冷酷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现在，他却表现得如此痛苦，如此挣扎。
难道，他的内心深处，也隐藏着一丝柔软，一丝渴望？
难道，他也受到了我的“心音”的影响，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开始反思自己的命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是那么骄傲，那么强大，怎么会因为我而动摇？
我感到迷惑，也感到一丝不安。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我还在这里……但我不是你们记忆中的那个我。”
原本飘忽不定的音丝，像是找到了归宿，猛地向中心聚拢。
光芒越来越盛，刺得我睁不开眼。
等到光芒散去，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萧砚和沈砚面前。
那身影很淡，像一缕随时都会消散的烟雾，但的确有着我的轮廓。
只是，这轮廓陌生极了，没有七情六欲，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我想起来了……我不是被囚禁的母音，而是自愿沉睡的苏玳。”光影轻声道，声音空灵，带着一丝不属于我的疏离。
我能感觉到，那的确是我的声音，但又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她——不，应该说“我”，望向萧砚，语气平静：“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找到回去的路。”
回去的路？是指回到我原本的身体，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萧砚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欣喜，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光影，却又害怕它像泡沫一样破碎。
“阿玳……”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能感受到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但我却无法回应。
现在的我，只是一道残留的意识，一个空洞的躯壳。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认得你。”萧砚的声音掷地有声，坚定得不容置疑。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的深情让我心头一颤。
这个傻瓜……明明知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
一旁的沈砚脸色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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