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秦莹莹给离婚证拍了张照片，发了个仅亲戚可见的朋友圈。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了视频电话的铃声。
是她妈打过来的。
“妈！”
秦莹莹接起视频，拐到了旁边的小公园里，在一个长椅上坐下。
周玉珍看了手机另一边的女儿好一会儿，见她状态还行，才开口问道:“真离啦？”
“真离了！”秦莹莹对着摄像头晃了晃刚到手的离婚证。
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现在在哪儿住呢？”周玉珍又问道。
“住宾馆。”
周玉珍皱了皱眉，“怎么不租个房子？你那点工资，除了住宿和吃饭，可不剩下什么了。”
秦莹莹也没隐瞒，心情不错的笑着说道:“我把工作辞了。”
“辞了？”周玉珍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许多，“你净身出户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现在你还把工作辞了，你要怎么生活？去喝西北风吗？”
“我之前做那份工作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又不是我只能做那份工作，工资那么低，给我那抠门儿老板做一辈子牛马也没什么前途好吗！
现在孩子都上学走了，我不赶紧跑，难道还要留下来给他卖命呀！”
“说的轻巧，现在的中年妇女哪有那么容易找工作。”
“哎呀！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数！”秦莹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挂了啊！”
“等会儿。”周玉珍赶忙出声阻止，“你又不上班，着什么急。”
“成！我不挂。”现在确实没什么事，秦莹莹从善如流，继续和老太太闲话，“您老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既然不在那边上班了，还住那边的宾馆做什么？净浪费钱，搬过来住吧！”
秦莹莹的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是说家里没地方，让我离婚了不许回去吗！”
“你这死丫头！”周玉珍手指着屏幕，气急败坏的骂道:“我说你是白涨这么大岁数了，母女哪来的隔夜仇？我不过是唠叨了几句气话，这么多年了你还搁心里记着呢？
我是你妈！闺女露宿街头了我能不管你？在你心里我这当妈的是有多狠的心？”
眼看着她还要数落下去，秦莹莹赶忙打断施法，说道:“行，我回去收拾东西，再晚就没有回去的车了，挂了啊！”
视频被挂断，耳根子瞬间恢复了清静，秦莹莹静静的坐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回过神来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回到住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退了房间，坐上了回娘家的动车。
傍晚，秦莹莹回到了那座写满她儿时记忆的小县城。
虽然结婚后，每年都会回来个一两趟，但是每次只有那么几天假期，要串门走亲戚聚餐，匆匆的来，匆匆的回去，再没静下心来，好好的看过这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这里已经和年少时大不相同了，只有偶尔路过某一处偏僻的街道时，才能从那些老旧的建筑中，看出一些旧日的光景。
秦莹莹并不着急赶路，拖着行李箱慢慢的走着，九月的傍晚依旧很热，街上除了几个坐在树荫下摇着扇子下棋的老人家，便看不见其他人了。
拐了两道弯，路过学校门口，这里又和刚刚的街道不一样，这里热闹的很，站满了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秦莹莹走路的速度都被迫慢下来很多。
“秦莹莹！”
人群中好像有人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停下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和她招了招手，笑着走过来说道:“莹莹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都不太敢认。”
秦莹莹这时也认出来了，这人是她的初中同学陈雪婷，她露出了笑脸。
“真没想到回来看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你，你这是来接孩子呀？”
“是，来接我家老三。”陈雪婷应了一句，又说道:“咱们可是有几年没见了，前些天碰见周姨，听她说你家子逸考上大学了。
你这时候回来，是完成任务，要给自己放个假呀？”
秦莹莹没打算逢人就说自己离婚的事，只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总算是不用整天操心，盯着他学习了，我也放松几天。”
陈雪婷满眼的羡慕，“还是你好呀！就这一个孩子，上了大学算是解放了，哪像我，大的是出手了，还有个老二老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秦莹莹只能笑着宽慰道:“时间过的也快，孩子一晃就大了，我听我妈提起过，你家小闺女又漂亮又乖巧，可好带了，不怎么用操心。”
一提起小女儿，陈雪婷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说着抱怨的话，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是比她那两个皮猴一样的哥哥好多了，只是你没养过女孩儿你不知道，闺女要操心的事可就多了。
她在学校我担心被人欺负，上下学这么近，也不敢让她一个人走。
现在的变态那么多，交朋友上网也担心孩子被人骚扰都不知道，完了还要尊重孩子隐私和自由，不敢随便查…
哎呀！要操心的真是太多了…”
秦莹莹微笑的听着，直到学校的保安打开了大门，有学生出来了，两人才互相道别后分开…
她没有说出那句“有空一起出来玩儿”的邀请，她知道，要照顾两个孩子，对方大概是没有时间赴约的。
又过了一条街，秦莹莹终于到了父母家。
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她爸，小老头严肃着一张脸，看到门外的闺女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啦！”就转头回客厅继续看电视去了。
周玉珍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到是秦莹莹进了门，便招呼道:“快点过来帮忙！”
看着餐桌上那明显是因为她要回来才多做的几道菜，还都是她爱吃的，秦莹莹的喉头忽然有些堵得慌。
她想，“或许妈妈除了在乎自己的面子外，也是在乎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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