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比孩子来得要早，卫子姝终究是没有实现自己一身轻松地过节的愿望。山海方寸上上下下总共几千人，除夕可以说是十分热闹了。见到山海方寸里的张灯结彩，杨笑和梁月还是头一回，卫子姝本着一些地主之谊解释说：“我们这里的除夕比皇宫里的还要热闹一些。”这明明是赤裸裸地炫耀。可是偏偏杨笑对她宽容，梁月从不会说什么忤逆卫子姝的话，这两人足足地给狗了卫子姝面子，卫子姝觉得这个除夕也不算那么难过了。
上次的除夕卫子姝是个杨笑一起在山峰上面过的，卫子姝和杨笑稍稍抬头就能见到那个山峰，卫子姝摸着自己的肚子，指着那个山峰喃喃地说：“这就是娘亲和爹爹的一个窝，巍峨雄壮吧？”就算是巍峨雄壮也是山的功劳，和你们没有关系吧？不过这孩子是没办法说什么的，毕竟他现在可能也听不懂卫子姝在讲什么。
杨笑看卫子姝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得出奇，听到了她的一声低喃之后，笑了笑说道：“那的确只能叫做窝。”毕竟那般的简陋，杨笑的确是很难昧着良心去讲这是一幢房子。
卫子姝说：“好歹是我们用双手一点一点打造出来的，怎么就被你嫌弃了？”那嫌弃两个字还没有说完，杨笑就见到卫子姝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愣了一会。杨笑叫她，卫子姝看着杨笑说：“孩子动了。”杨笑闻言把手附在了卫子姝的肚子上面，只感觉卫子姝肚皮上面一下一下地鼓动着，似乎有一种十分奇妙的联系把孩子和他这个当爹的联系在了一起。
杨笑仍然感觉到很惊奇，虽然这已经不是孩子第一次胎动了，但是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感觉都是新颖的。卫子姝有些沮丧地说：“过年还得顶着一个大肚子，实在是心烦意乱。”
杨笑知道卫子姝不舒服，就笑着安慰卫子姝。这孩子大概也就这七八天左右出来了，卫子姝心情再不悦也要放松心情，杨笑是很担心卫子姝会在生产的时候出问题，哪怕秋葵老太说他是胡思乱想，毕竟他也没有经历过生孩子，也不可能经历生孩子，只能是陪伴着自己的娘子生孩子，这种知道危险却一点也不能感同身受的矛盾让杨笑的担心从来都不会消弥于无形。就连卫子姝都比杨笑能放得开一些，只说：“我若就此撒手人寰，你千万不可续弦。若孩子有幸生还，你更加要好好待他她。”虽然说完这些不吉利的话以后卫子姝就会被杨笑好生的教训，但是杨笑也心知肚明，这是千万种可能性的一种，哪怕他把可能性降到最低，也很难完全避免，这是一种让他很难以抗衡的力量——事实。
杨笑发呆的这一点时间里面，卫子姝已经领着梁月去看别的地方了，杨笑也不会丢。杨笑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但是想想梁月是卫子姝的姐妹，大概也不会发生什么，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除夕合该热热闹闹，虽然杨笑觉得自己这里并不热闹。他有些伤感的时候，卫子姝确实突然回来了。杨笑看着卫子姝问道：“你不和梁月一起去玩耍吗？”卫子姝白了杨笑一眼，说道：“我都多大了，还玩耍。我只是把梁月送去和她的那些伙伴玩，然后再叮嘱他们一些事情。孩子堆里面总有一些欺负弱小的行为，虽然梁月年纪是她们里面最大的，但是性格确实最软弱的。”
杨笑说：“所以你回来是为了陪我吗？”杨笑可不想知道梁月怎么样，他只想知道卫子姝是不是很在意他。卫子姝只说：“你想多了。”但是有些泛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杨笑笑了笑，从后面揽住了卫子姝，卫子姝稍稍欲拒还迎了一会，便不再挣扎了，卫子姝和他两人站在岸边，水上漂浮着很多的花灯，哪怕现在是除夕，这里也放花灯。杨笑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在山峰上的时候，也是除夕，见到过山下海面上漂浮着许多的花灯，想必就是这里漂浮而来的。也幸亏冬天海边不结冰，这里的天气也不怎么冰冷。杨笑抱着卫子姝说：“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啊。”卫子姝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如果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不嫌热我还嫌热呢，赶紧回去了，年夜饭要开始了。”杨笑不为所动，把下巴搁在了卫子姝的脑袋上面，轻声地说道：“我不管，以后就是这样，就我们两个人，我爱你你爱我……”杨笑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当然，还得再多一个孩子，不然也挺冷清的。”
卫子姝说：“除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一条，你看我们不是已经完全完成了吗？如果去除掉平常必须的见客之外，不就是完全完成了吗？你这辈子总不能要求尽善尽美，你已经很幸福了，小师父。”杨笑慢慢地摇头，说话的声音在卫子姝的身后幽幽地响起，胸口震动的声音让卫子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酥麻：“能和你白头偕老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卫子姝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说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啊，就在我们成亲那日，拜过天地，拜过父母，我们就必须要白头偕老的。”未来虽然有那么多的不可确定，但是卫子姝想，她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对小师父的情谊，再也不会变化了，说得肉麻一点那就是：天无棱天地合，哪敢与君绝。亦或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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