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百思不得其解，天地浩瀚，人却渺似尘沙，生命更是弹指一瞬，那么存在意义又是为何？”
朝然面对漫天繁星，提出了个深刻的问题，让山河愣了下。
想不到这般年纪就已经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山河不禁感慨万分，也由衷觉得对方与众不同。
他自己从未想过此类问题，也无什么领悟，但既然对方问了，总该要表态，沉思片刻后，回道：
“无解。前人并无总结流传，而我的阅历尚浅……或许，生命的存在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所谓的意义也是人为赋予，当你坚信生命有意义时，便可以克服诸行无常与生命短暂带来的缺憾，或是恐惧……当然，意义也是因人而异。”
朝然若有所思，问道：“那于哥哥的意义是什么？”
山河仰望着星空，长叹一声：“我啊……生命的存在能让我体验和感受，去经历美好和痛苦，这个过程其实挺有意思，于我而言，为了什么而活着便是生命的意义吧。”
朝然眼角的余光透着神采与睿智，落在山河的侧脸上，忽有片刻恣意潇洒掠过心头。
“为何而活便是生命存在的意义……”一声呢喃从朝然唇齿间漏出，紧接着又来了句总结：
“体验会随着生命结束而终止，因此人们赋予了生命的意义，来弥补生命短暂的缺憾与恐惧，当人生走到尽头时，不至于因为毫无意义而太过绝望……”
山河刚投过来赞赏的目光，就被朝然的又一个问题问住了。
“那哥哥觉得为何而活才算有意义？”
今夜是准备开悟么？
山河盯着他片晌，往后一躺，以手作枕，悠悠答道：“做事，爱人。”
朝然疑惑好奇的目光过于直白，让山河忍不住进一步解释道：“做喜欢做并能养活自己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使之快乐。”
朝然恍然大悟，努力做事，勇敢爱人，要做好此二事应该很难，自己穷思极想都没能参透，也许真的是体验太少了罢。
朝然过于专注，垂眸深思中，并未发现身侧的目光明晃晃透着欢愉。
商队在沙漠中前行，驼铃叮咚作响，长袍轻纱在风中飞扬，好生恣意潇洒。
再过一个时辰，便入西护之地了，商队中途休憩，扎堆补充干粮。
朝然捧着一个水囊袋，咕咚喝下几口，渐觉清凉舒爽。
据山河所言，商队并无直接深入沙漠腹地，仅是在边上行过，否则，他们不会如此顺畅。
他的话隐去了诸多凶险，朝然心知肚明。
这段时日以来他也领略了不少，由衷觉得世间万象，雄伟莫测，同时对武载师父提出的“以静窥动”的修行，有了新的想法，却没察觉到在此过程中，自己对山河的情谊日趋笃厚了。
山河将一块大饼撕成两半，递给朝然一半，挨着他身旁坐下，见他似乎沉浸在他人的话题中，忍不住问道：“怎么？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朝然咬了一口饼，摇了摇头，道：“不懂，但他们说话时会看着我，是不是在说我？”
这些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的商人，看起来个个雄姿英发，腰间还配着长弯刀，应是练家子，他们的眼神也并无恶意，朝然只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对着他笑。
山河抓起个水囊袋，喝了一小口水，解释道：
“他们说这一带常有盗贼出现，以打劫抢占商队为生，因此，他们不得不雇佣一群打手一路护送，确保安全。”
朝然点头道：“难怪他们会随身佩戴着刀。”
“所以，他们通常约好成群结队地上路，路上也有个照应，盗贼看到人多，也不敢轻易出手。”
他们围成一圈，有说有笑，将行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对面坐着的几位稍显年轻的，好似在询问山河什么，一口大白牙忽隐忽现，笑唇几乎咧到耳后。
朝然不解的目光在山河与他们之间来回跳动。
只见山河抿嘴一笑，从容地接了话，耳朵却悄无声息地泛了红，只有朝然看得到，不禁又十分好奇，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他们问你什么了？”朝然丝毫没有听不懂他们交流的苦恼，而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山河解颐道：“他们问你是我什么人？”
“……那你如何回答？”朝然微微低下了头，借着吃饼来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期待。
山河鼻中萦绕着饼的香味，道：“我说你是我妹妹……”
可事实上，他并非如此答，否则，那些人灼热的目光也不会从肆无忌惮，变得安分自持多了。
“妹妹？”朝然长眉不由自主蹙了起来，“哥哥，我不是……”
他正要说明自己是男儿郎，山河还以为他要否认是其妹妹一事，于是道：
“我知道你不是，若不这么说，他们可什么心思都会有的。”
“什、什么心思？”朝然难以置信地扫了这群商人一眼，看他们都是坦坦荡荡的模样，会有何坏心思呢？
难道哥哥的意思，是让我在外扮女相吗？朝然抿了抿嘴，心里一番挣扎，终于道：“哥哥，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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