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恭敬地低着头，上前将殿门关上，然后转身守在前面。
金銮殿中一片昏暗，左相举着灯笼看龙椅之上的那块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的匾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找了十八年的东西原来一直藏在他眼前。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先皇果真好算计啊！
左相提着灯笼走上高台，随手将灯笼放在龙椅上，并踩在龙椅上一跃而起，飞身扳住匾额，将藏在后面的细长木盒取出。
金銮殿外传来噪声，是金吾卫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正在询问守门的楚流。
左相稳稳地落在地上，也不顾金吾卫随时会冲进来，就着灯笼的光亮打开了手里的细长木盒，木盒里安静地躺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杨逍颖啊杨逍颖，你当年守口如瓶又有何用？这传位圣旨最终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左相将圣旨展开，仔细地看了一眼，的确是先皇立瑞王封瑄奕为储君的圣旨。
殿外，金吾卫和楚流已经兵戎相见，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估计皇上也被惊动了。
“左相大人！”楚流双拳难敌四手，被金吾卫压制住了，眼看着金吾卫闯进了金銮殿。
金吾卫举着火把，将金銮殿照了个透亮，而左相已经提着灯笼走下了高台，手里正抱着那只木盒子。
“敢问左相大人，那侍卫犯了什么错？”金吾卫受命于皇上，那刚正不阿的态度，和周旭尧有的一拼，“左相准许随从带兵器入宫，又随意斩杀侍卫，该当何罪？”
即便被金吾卫持剑围住，左相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提着灯笼走到金吾卫首领程启面前，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他胆敢质疑皇命，抗命不从，死不足惜！”
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左相的威势震慑住了，但程启依旧不卑不亢，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奉命守卫金銮殿，职责所在，何来抗命一说？”
“程将军，皇上特许本相自由出入皇宫，别说是金銮殿了，就是御书房，本相想去，也没人可以阻拦！”
“左相眼里还有皇上吗？”
左相笑得嘲讽，这皇位都是他扶皇上坐上去的，又怎会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呢？
“将军这话是要诛心呐，皇上心如明镜，本相一片赤忱，忠心耿耿，皇上再清楚不过了，反倒你，在这里挑拨我君臣关系，是何居心？”
“相爷能言善辩，程启早有耳闻，自然是说不过你，不过今晚这事，皇上自有评判！”
程启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了孙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程启看了左相一眼，迎了出去，“属下程启，恭迎皇上。”
皇上一眼就看见了金銮殿门口的尸体，怒火中烧，却没有发作，目光飘向左相，最终落在他手里抱着的那只木盒上，“相爷找到东西了？”
“微臣参见皇上。”左相这才踏出金銮殿，向皇上行礼，然后解释道，“微臣冒失了，还请皇上见谅。”
“能让左相这般失礼，朕倒是好奇，左相这是丢了什么贵重的物品呢？”
“皇上说笑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于微臣而言又特殊的意义而已，所以才深夜贸然进宫来寻。”
“是什么特殊意义呢？”皇上走上前去，“朕实在好奇，不如打开看看吧。”
“皇上真的希望臣将这盒子打开吗？”
左相的笑容高深莫测，让皇上心里发虚，可直觉告诉他，这盒子里的东西非比寻常，根本不是左相遗失在金銮殿的，而是金銮殿中之物。
见皇上害怕了，左相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皇上耳边说道，“皇上，这盒子一旦打开，整个东陵天下可就要易主了。”
皇上的眉宇间闪过一股肃杀之气，他垂眼看着那只木盒，难道里面放着的就是先皇的传位圣旨吗？
“左相这是在，威胁朕？”
“臣怎敢威胁皇上呢？”左相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臣当年拥护您登基的时候就说过，臣愿为皇上扫清路上所有的阻碍，这木盒就是如此。”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啊！
“那左相是会将它留下来还是毁掉？”
“就看皇上怎么做了。”
左相这话说得太露骨了，这意思分明就是如果皇上肯乖乖听话，大家就相安无事，但若皇上有半点违逆他的心思，他就让这传位圣旨颠覆了东陵的天下！
我当初能拥护你登基，如今也能废了你！
“皇上，夜深露重，您还是早点回宫歇息吧，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了，微臣也该回去了。”说完，左相看向程启，“将军还不放人？”
楚流挣扎了一下，金吾卫用力地押住他，程启轻声询问皇上的意思，“皇上，这人在宫中持剑杀人，应该依法严办——”
“放他走！”几乎是咬牙切齿。
楚流得意地看了程启一眼，程启不敢违抗圣令，只能让金吾卫放了楚流。
左相退开一步，稍稍低头，“微臣告退。”
夜色里，依旧是那一盏灯笼在甬道里亮着，虽只照亮了一人前行的路，但这一人之路却是东陵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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