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了眼，握在手中的资料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事情就有这么巧，我还真动过一次毛毛虫的电脑，就在前天。那日，仙女故技重施，打发我去老宋手里取回了包裹。我记得很清楚，包裹被撕开后，蹦出一条湖蓝色的连身裙。
在场的人都说好，仙女决定试穿。地中海识趣的先离开，我眼力见非凡，准备跟着离开，却被蒜头叫住：“小柒，别急着走，留下来一起给主任做做参考。”
比挑男人更谨慎的事，当属替女人的衣品做参谋。
我不敢也无意掺和。
久不回话，惹得帘子后戾气陡涨，仙女尖细的声音比蒜头的盛情挽留更能彰显一个女人的不讲情面：“伍小柒，多留一会，统计部不会倒闭。”
话都酸到这份上了，若再不领情留下，只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我退回去，决定践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真理。
蒜头骄矜的笑了笑：“小柒，张盛的腿好点了吗？”问得刀光剑影。
我微微一怔，眼生厌恶。
不喜欢蒜头，并非因为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实是本姑娘见不得一个女人用对付男人的娇媚来对付另外一个女人。
“我不是很清楚。”说话间，故意躲开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
不懂得知耻而后勇的女人，有一张胶原蛋白滋润非常的脸，这是被高档化妆品保养的成果。
“你不是去医院看过了吗？”仗着这份成果，四十三岁笑出了二十岁的朝气：“听说她出事当天你就去了，你们关系有这么好吗？”狐狸尾巴说露就露。
我心里一片沸腾，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斟字酌句小心回答：“我那天不是去探病，是受她婆婆所托，给她送些日用品。”
“她婆婆？”帘子呼啦一声，收了，仙女一身湖蓝色的走了过来：“她婆婆认识你？”
“不认识。”我摇摇头，不自觉的站起来，主动让到一边：“好像是隔壁办公室里的谁给她婆婆打了电话。却又没把话说清楚，让老人家提心吊胆，给张盛打了好几个电话。不知怎么搞的，张盛一个都没接。老人家才打到办公室，整好是我接的，解释几句，就不把我当外人，让我去她家里取点东西给张盛送去。以前就听人说过，她是我们单位退休的老干部。心里就想，我要是不答应，她肯定要把电话打去老干办，还不如答应。”
仙女与蒜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凭我的道行，实在看不出她们是信还是不信。
“怎么样？”没人质疑也没人肯定的氛围下，仙女扭了扭腰，满面春风的笑问道：“会不会有装嫩的嫌疑？”直接跳过她们合伙挖的坑。
“啧啧，姐，你这身材，绝了。”蒜头围着仙女转了一圈，眼中闪动的光，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让她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这种既羡慕又崇拜既高攀不得又舍弃不了的复杂眼神：“这条裙子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仙女的高兴是真高兴，抓着裙角，爱不释手。
“说实话，款式我喜欢，”经不住夸的女人，左顾右看：“就是这个颜色，会不会太嫩了？”
“呃，”蒜头很认真的考量起来，退后，退左，退右连换三个角度，才给出真知灼见：“如果……如果颜色还能稍微再深一点点就好了。小柒，你说呢？”转手将烫手山芋扔给了我。
仙女目光蹬蹬望了过来。
“是，颜色再深一点就好了。”我鹦鹉学舌附和道。
“换个颜色妥当些。”大概是看出我不会聊天，蒜头主动给出新提议：“主任，店家应该还有其他颜色吧？”
“好像有。”仙女用力思考着：“裙子是毛铆用她的账号替我下单购买的。你给毛铆打个电话，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蒜头暗吃一惊：“主任，你忘了，毛铆请病假不在，你批的。”
“呃，”仙女挠了挠额角：“对对对，她爸爸打的电话。”默神了三秒，想起一事，快问道：“你跟工会那边联系过了吗？谁去她家慰问的？”
“哎呦，我把这事忘了。”蒜头一声囔囔，仙女脸色像扑错了粉饼般，立马暗了一个色调：“赶紧去办，别让人说闲话。”
蒜头就这样谢幕了，我更加的站立不安。
换下新裙的仙女从帘子里再度走出来：“没事了，你回去吧。”随手将裙子往沙发上一扔，一脸的冷若冰霜。
求之不得的事。可还没走到门口，身后那个喜怒无常的声音又冷冰冰的响起：“伍小柒~”
“呃，”望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我有种好事多磨的辛酸：“主任，还有事？”
“你……”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为难，似乎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算了，你走吧。”话刚落音，又反悔了：“伍小柒，你回来。”
主意不再游移的女人，一根手指敲在桌面上，掷地有声。
“你去打开毛铆电脑，用她的账号登录，问问店家这条裙子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女人对衣裳的渴望，像极了飞蛾扑火的爱情，一旦动了心，千方百计都想得到。哪怕高傲如仙女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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